東京宮是巴黎當代創作美術館,其中廣泛地包含藝術、設計、時尚、電影、文學、舞蹈創作等。一直以來都是巴黎眾多美術館之中,我會例行巡禮的之一。雖然說在我來了法國的這幾年來,東京宮少有令人激賞的展出,但是東京宮所擁有的那年輕與自由的氣氛,卻不是巴黎其它美術館可以取代的。我們先來說說它的缺點,東京宮最為人詬病的就是它唱高調的當代藝術策展方式,常常令人以為諾大的東京宮空無一物。展場中的導覽文字,不要說是外國人,常常連法國人都無法看懂,因為它的文章總是迂迴輾轉地介紹展覽,並常常加注一些新創的專有名詞。雖然說這些作品的本身都非常的優秀,但是策展的方式卻拉開了當代藝術與民眾間的距離,因此一度引發了「當代藝術只是高級知識份子的娛樂消遣」的輿論紛爭,法國前總統席哈克更曾經公開表示希望由龐畢度藝術中心接手管轄這個“沒用的空間“。
但是東京宮始終是巴黎年輕人喜歡的場所,一樓的餐廳、書店、精品店或中庭的咖啡廳處處瀰漫著年輕的創作氣息:書店裡許多的動漫作品、精品店裡各種限量公仔、咖啡店裡拿出電腦工作與在筆記本上畫圖的創意人、或天氣好時在戶外廣場玩滑板的年輕小夥子。所以就算我對東京宮的策展每每感到失望,它還是值得我按時來參觀並感受巴黎創作朝氣的地方。於是昨天傍晚, 我又去感受一下這裡的青春活力。
東京宮現在展覽的主題叫做“Pergola", 這個字來自於義大利文, 意指庭院中的一個讓植物攀爬生長的結構。有點像我們的籐架, 但是在歐洲大多是以木材為結構體, 現代化的庭院也有金屬做的pergola。策展概念來自於建築師柯比意於1916年至1917年,為鐘錶商Anatole Schwob在瑞士設計的土耳其別墅住宅。柯比意最初在設計這棟別墅時, 在庭院的部份設計了pergola。而在別墅落成的幾年後, 在柯比意創辦的“新精神“雜誌中, 我們所看到的土耳其別墅的照片,已不複見pergola。其實這裡要闡述的觀念是, 建築的發展並不是一個絕對的完成品, 而是建築師不停演變的思想與精神, 就像柯比意在別墅落成後依然去干涉別墅中的pergola一樣。
接下來我們來看其中兩個裝置藝術作品。第一個是在一樓入口大廳的裝置作品, 我們可以看到透明管子環繞在天花板上, 一個筒狀物在其中穿梭, 這個其實是現在歐美許多藥局的電腦自動配藥系統。比如說我們進到藥局買藥, 將醫生開的處方箋拿給藥劑師之後, 他就會在電腦裡輸入醫生開的藥名, 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一旁的透明管子送來一個筒子, 裡面就是處方箋上的藥。這個作品的筒子裡沒有藥, 但是它不停地在我們的頭頂上跑。這是出生於羅馬尼亞, 現居於美國紐約的藝術家Serge Spitzer的作品, 他將這個我們不常思考緣故卻常在日常生活中看到局部一角的機械系統,毫不掩飾的呈現出來。
另一個作品是德國已故藝術家Charlotte Posenenske像是空調排風口的大型裝置藝術作品, 她將我們隱藏在天花夾層中的排風管赤裸地表現出來成為一個完整的作品。她做出模組般的結構讓空調管可以依不同的空間不停地拆卸與重組, 是一個省思空間與工業化象徵的作品。
2010年4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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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念一點藝術史大概會知道,戰後德法兩國走向不同藝術詮釋面向,對東京宮策展方向失望只能說明你習慣於法國式的藝術墮落。
回覆刪除以往欣賞你是個專業的“觀看者”,學有專精,對跨領域的東西不熟悉時,發言需謹慎才好。
謝謝你的建議, 我的專業的確並不是在藝術評論或藝術史, 當然我也不敢妄自對藝術作品做出評價, 在這裡只是以個人的角度來看東京宮的展覽。我文章中寫到對東京宮的策展方向失望, 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它的導覽文章撰寫的方式, 二是它與一般民眾間的距離。
回覆刪除以藝術家的角度來說,我十分欣賞德奧的精英模式,這也是我當初選擇法東的藝術學院與柏林事務所的原因,因為巴黎只是一個浮華的表演場所。所以就一個普通的參觀者來說,一個開放給一般民眾的展覽,是否有達到傳達特定訊息的目的,東京宮所做到的非常有限。就算是德國五年一次的卡賽爾文件展,也在某些程度上達到藝術教育的目的。這其中涉及了東京宮的館藏與空間使用的問題,若東京宮有像龐畢度藝術中心一樣豐富的館藏與盧森堡Casino美術館精緻的空間安排,或許可以讓一般大眾更能夠了解其展覽內容。所以東京宮最後只給大家“大而無當“的刻板印象。
此外,我的確對東京宮的策展人頗有偏見。因為一次在巴黎高等美術學院的Second Life研討會上,我親眼見識到這位以高級知識份子自居的先生如何不屑一顧地與藝術家對談。就算我本人並非Second Life的支持者,也見識到了巴黎文化圈“在位者“的嘴臉。我想這是一個普遍的現象,像我在本月初參與的Fresnoy國際學術研討會上也是如此。而Fresnoy的研討會也讓我更是確定了自己“設計師“或“藝術家“(Plasticien)的定位,我想我絕對不是那種批判性的學者,而是希望作品感動人的創作者。
身在其中,我認為法國當代藝術最大的隱憂是其理論與實踐定位的模糊,在此我只說我所身處的數位藝術領域。以八大和一大的方式教育出來的“藝術家“,在展示自己作品的同時,以參觀者的角度在理論上去驗證自己的作品。難道培根在做畫的同時,拿著理論的書籍來檢視自己的畫作?這是法國大學體系為了讓以理論為主的學生畢業後有就業機會所增設所謂的“專業“班選項下的結果,搞得這些連畫筆都不會拿的學生以藝術家自居,又要如何做出令人感動的藝術作品。(我上一次看到不錯的作品是在威尼斯當代藝術雙年展美國藝術家Bruce Nauman的作品,或法國企業家François Pinault在威尼斯興建的當代藝術館Palais Grassi裡展出的義大利當代藝術家Maurizio Cattelan的作品)
昨天我一度思考這篇文章是要放在展覽或是藝術的標題下,因為藝術標題下是我為台北當代美術館期刊所寫的數位藝術領域的文章,而展覽的部份只是新聞報導性的文章。最後因為時間太晚,所以沒有多加思考就放上了兩個領域。我很高興你對我部落格的觀察,也提醒了我“習慣於法國式的藝術墮落“(我認為是巴黎式的),讓我每天面對生活而很久生鏽的腦子又開始運作。